减少自我对话,不要试图和大脑讲道理。
一位十分著名的美国精神学家曾经说过:"焦虑是情绪的发作,思维紧紧抓住了某个东西,并拒绝将它放走。这个时候,我们不能通过试图与思维争吵的方式来让它回归正常,因为争吵、克服思维的意志力越强大,这项工作就会越徒劳。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另一项事物缓缓渗入我们的脑海,从而达到解开这团乱麻的目的。"
神经症患者们通常都有一个习惯,或者说认知误区:总喜欢与自己的大脑进行对话,总想通过讲道理、想清楚、弄明白的方式来获得一种安全感、确认感。通过我在咨询过程中对神经症患者的观察,我发现他们在生活中很多都会有喃喃自语、胡思乱想的习惯。他们喜欢和自己的思维纠缠,喜欢与自己的大脑辩论,但这个交流过程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——大多数情况下会说服不了大脑,在思维漩涡、负面情绪中越陷越深。即使偶尔说服了,下一次辩论也会很快展开。
我们是无法吵赢我们的大脑的,自己的思维是永远无法被说服、战胜的。其根本原因是患者与思维的交流,是一个试图通过理性思维逻辑来解决主观感性问题的过程。理性逻辑与主观情感根本不处于同一个频道,两者无法相互契合,不可能成为对方的答案。这就像一个被人背叛后需要得到情感安慰的人,无论怎样与他讲明客观利弊、进行逻辑分析,他总是无法释怀与解脱。因为他需要的是有个人一起与他同仇敌忾、嬉笑怒骂,获得情感上的支持,而并非理性上的判断。
例如,很多疑病症患者最初在进行查阅资料、体检、问诊时的目的是为了确认自己"纯粹健康",或许自我说服、问诊体检结果能暂时让他安心一会儿,但是很快,他又会陷入到焦虑、疑惑之中,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某种疾病,先前的自我宽慰与问诊体检结果也无济于事了。因为此时,这位患者所追求的"健康"标准不再是客观、理性的了,而是自己主观情感上的了。换句话说,这时候,无论多么精准的仪器、多么权威的专家所提供的客观评判都无法令他心安,因为他所追求的不是"健康",而是"自己觉得自己健康"。因此,与思维的交流势必会是徒劳无效的,因为我们貌似在进行理性的讨论,但是思维却是一个受我们主观情感驱使的、胡搅蛮缠的孩子,越是争吵,它的反应就会越激烈,我们的情绪就会越糟糕。
心理学上有一个著名的白象实验现象,其内容是要求被实验者不要去想象一只白色的大象。然而,实验的参与者发现,越是提醒自己不去想这只白色的大象,这只大象反而会越频繁地跃入他们的脑海。这个实验证明了我们思维的一个重要属性:越是压抑、对抗某种思维活动,这种思维活动就会反弹得越厉害。简言之,我们无法主动、刻意使我们自己遗忘、释怀,因为在提醒自己忘记某种事物的同时,我们也再一次注意到了某种事情。
同样的道理,我们越是与一个特定的对立面进行抗争,那个对立面就会越强大。黑白、阴阳、正反两个极端的力量不是此消彼长的,而是同步增长与消退的。这也从另一个角度阐释了为什么我们越是试图去遗忘、驳斥那些令我们焦虑的想法,它们反而会更来势汹汹。我们去反驳、打压自己的思维,与大脑喋喋不休地论战时,大脑就会受不安、焦虑、抑郁情感的驱使做出更多的回应,让这场纠缠延绵不绝。
这也类似我们对现实的抗拒与否认。当我们经历一些不如意的遭遇时,我们越是抗拒,越是挣扎,反而就会越痛苦。当我们决定臣服,全身心接纳已经发生了的事实,并带着它一起前行时,反而痛苦就会逐渐消散了。
这就是"沉默"的力量,"臣服"的力量,也是"接纳"的力量。
因此,当我们面对思维中层出不穷的问题、困惑时,正确的做法是停止交流。无论它多么热衷于向我们提出问题,甚至指责、恐吓我们,让我们感到恐惧、焦虑、抑郁,我们都不需要回应它。大脑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,一个杰出的故事家,让它说的话像风一样吹过我们的耳边就好,不必当真。同时,减少自我交流,就意味着我们要争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外在的客观世界,多去聆听世界的声音,观察周边的风景,品味食物的味道,你就会发现,原来生活本身如此五彩斑斓,乐趣横生。我们只是一直活在了头脑里,才忽视了当下这一刻的美丽;一直在自我交流,才会不能获得宁静、喜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