您的当前位置: 抑郁性神经症 > 相关医院

我们对抑郁症患者做过最残忍的事

我们对抑郁症患者做过最残忍的事情,不是在他死后唾弃他的不负责任,而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无视他的痛苦。

▼01▼

礼拜五的晚上,我收拾了碗筷正准备洗澡,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。

“喂!是郝文才吗?”

“你是谁?”

“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?我冯寓啊。”

“打错了。”

啪!我给挂了,坐沙发上,等着他打电话过来骂我。

其实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,冯寓,读书那会儿全班字写得最丑的人,因为把“冯”字左边的两点写到“马”字上,“寓”字写得像“窝”,而被老师念成“鸟窝”,从此“鸟窝”的绰号甩都甩不掉了。

之前他经常在QQ群里唱京剧,那叫一个难听,有点儿像发情的母驴,我实在受不了了,就在群里说了一句“谁说话谁是秃子”,从那以后,他再也没唱过,也没人在里面说话了。接下来的半年里,我头发哗哗地掉。说实话,打那以后,我挺恨他的。没一会儿,电话来了。

“喂?请问这是郝文才的手机吗?”

“是。”

“麻烦您帮忙叫一声,就说我是冯寓,他的大学同学。”

“我就是。”

“你不记得我了?冯寓啊。”

“记得。”

“那为什么挂我电话?”

“烦你。”

“行啊,郝文才,多年不见,长发及腰了?连老同学都不认?”

啪!我又给挂了。可能是积怨太深,也可能是我有受虐倾向,多年没见,第一次通话就想着怎么刺激他,然后脑补电话那头,他发怒时青筋暴涨、脸红脖子粗的样子。没一分钟,电话又来了。

“行,郝大爷,我怕了您了。”

“有话快说。”

“那个,有个事,我想……”

“没钱。”

“我说郝大爷,您能听我把话说完吗?”

“有屁快放。”

“我想开个同学会,把大学那会儿借给我钱做生意的人都叫过来,当面还清,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吧。说实在的,这么多年不见,挺想大伙儿的。”

这个我倒不反对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何况那时候借给他钱最多的人是我。

“时间,地点?”

“这个周六吧,晚上七点,在艺雅酒店,您可一定要来,咱们一醉方休,不醉不归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谁不来谁秃子,我可告诉……喂?喂?人呢?郝文才?”

我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,洗澡去了。

▼02▼

周六晚七点,艺雅酒店,我如约而至。冯寓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,一直站在酒店门口,我老远就看到他了,穿得西装革履,梳着大背头,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,手里拿着一个包,油乎乎的酒糟鼻看起来像裹了地沟油的山楂。

“郝文才?哈哈,头发呢?”

“我有事,再见。”

“别别别!”

在他面前,我永远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,或者说全班的同学基本都是,对于这种吊儿郎当、嬉皮笑脸的人,似乎永远不会给你坦诚相待的感觉。

人陆陆续续地到齐了,一大桌子菜,喝的是茅台珍藏版。冯寓端起酒杯,挨个敬酒。

酒过三巡,醉意渐浓。他从手包里面拿出一沓信封,上面写了同学的名字,里面装的是钱。

冯寓慢悠悠地说:“今儿这顿饭,主题就是报恩,以前你们都帮过我,现在兄弟我过得还行。兄弟我是个生意人,投资了就得见回报,现在是你们见效益的时候。”

班长马志远起身说:“老鸟,哦不,老冯,你这可不对,大家当初借你钱,可不是图什么回报啊,你这么做就太伤感情了啊,听我的,收起来。”

冯寓擦擦手,起身说:“借钱是你们认我这个兄弟,还钱是我认你们这些大哥。你们那些年对我的好,我可全记着呢。”

马志远:“赶紧收回去,我们不要,这不打脸吗?”

一旁的林玉军也说:“对对对,几十块钱的事,提他干啥,没人要的,对吧老郝?”

“你们不要算了,该我的我要拿回来。”

就在大家意见两边倒,议论纷纷的时候,众目睽睽之下,我走过去拿了信封,挺厚的,拆开一看,5万元。

“给多了。”

“不多不多,还加上利息呢。”

“谢了。”

不矜持的我拿得如此心安理得,多的元就当给我掉头发的青春损失费吧,一点儿都不过分。

然后冯寓双手将信封挨个交到同学的手里,也有人假装推脱了两下,只是假装,也只有两下,毕竟见着回头钱了,而且量很足,喜悦之情都溢于言表。

马志远拿到钱笑得最欢,足足2万元,当初打死只肯借30元,还非得让打欠条、捺手印的事情就是他干的。

冯寓抹了抹眼角的泪,鞠了一个躬,哽咽着说:“谢谢大家,谢谢。”

说实话,还钱这场面还是挺感人的,也让我不由得对冯寓刮目相看。

▼03▼

那顿饭一直吃到十一点,在还钱之后的三个小时里,大家一直在说读书那会儿的事,各种糗事、各种八卦,比如:曾经受众人追捧的班花嫁给了她爸爸的同学,是个离过婚的大金牙;副班长毕业后当了医生,第一个失败的手术是给儿子割包皮;校长的儿子在厕所的墙上打洞偷窥女厕所,被对面伸出来的扫把戳瞎了右眼……

席间,在大家一再追问下,冯寓说起了今晚最大的疑团——他如何发家的。

那年刚刚新学期开学,冯寓没去报名,带着学费和向同学借的元钱,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,和朋友去云南赌玉石了。

他第一天到边境,第二天就开始赌石,第三天就亏得只剩内裤了。接下来的五年,当过服务员,进过砖厂,偷过光缆,贩过野味,吃了很多苦,也走了很多弯路,最惨的时候睡桥洞。在桥洞里写满了励志的诗句和名言,机缘巧合地被当地首屈一指的玉石大亨看见了,老板看他可怜,就让他过去帮忙。

老板见他肚子里有点儿墨水,就让他去给女儿当家教。就这样,冯寓用东北味儿的英语教了那姑娘大半年,这一来二往的,两个人也擦出了火花。

两年后,两人结婚了。

五年后,他岳父在一场车祸中撒手人寰,冯寓接管了岳父所有的生意,开始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。不到两年的时间,就把原本五个玉铺、两个山矿的家业亏得只剩一间铺子了。不过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就算这样,他的年收益也在千万以上。

“别折腾了,趁早把那个铺子打出去,不然又跑回来找我借钱。”

“还真难保有那么一天,到时候再借给我元好吗?”

“不借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怕你再亏疯了,找不到有钱的岳父。”

面对我的奚落,冯寓也自嘲说:

“你这倒是提醒我了,医院给我留张床位,等我亏疯了,就去你那里话疗。”

“可以,不过得先交住院费,要不然打欠条、捺手印也行,一分都不能少,30元也不行。”

“郝文才你丫浑蛋。”马志远边骂我边将啃了一半的鸡爪子朝我丢了过来。

▼04▼

那一夜过后,我就没了冯寓的消息,打电话也一直关机。一个礼拜后,在QQ群里看到有人说到他的消息。

马志远:“有人在吗?出来冒个泡,重大新闻。”

林玉军:“你又举起来了?”

我:“能举起来的只能是手吧。”

马志远:“滚一边去,出大事了,冯寓跳楼自杀了。”

我:“放屁,不可能。”

林玉军:“别瞎说,造谣一时爽,全家死光光。”

马志远:“真的,报纸上都登了,不信你们看。”

马志远用手机拍了一张报纸发过来,是真的,冯寓死了,跳楼自杀。

那一夜,我通宵没睡,第二天打听到冯寓在云南的住址,当晚飞到云南去了。

到他家后,我见到了冯寓面容憔悴的妻子。

“你好,我叫郝文才,是冯寓的同学。”

“哦,我知道,他经常提起你。”

坐下来几番寒暄,我不知道该如何提起他,倒是他妻子主动说起了发生的一切。

“唉!他有抑郁症,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有了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去治疗?”

“去了,医院,吃了很多药。唉!终归是心病。”

从他妻子口中,我得知了冯寓这些年所经历的远不止聚会当天所说的那些。

从创业受挫到露宿街头,从家人反对的上门婚姻,到生意场上的失意,各种打击接踵而至,令曾经意气风发的冯寓慢慢变得消极、悲观,对生活失去希望,对自己失去信心,总感觉有人要伤害自己,有灾难降临。

他明知道这样的不安与惶恐是多余的,却根本控制不住。面对这样无尽的痛苦,他最终选择了自杀,以此将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。

像冯寓这样的病人我每天都有遇到,他们因各种现实困扰而心情压抑、郁闷沮丧,不相信自己,不接纳他人,将自己孤立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。倘若不及时治疗,任由其发展,这种“心灵上的感冒”会让人痛不欲生,甚至走上不归路。

而作为精神科大夫的我,自己的好朋友却因为抑郁症而自杀,这种感觉就像冯寓倒在我家门口一样,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的。

临走时,我给了他妻子一盒茶叶,里面装了5万元,元是我还给他的,还有元算借。

▼05▼

从冯寓家离开的时候,我发现了书柜上的日记本,这本子我太熟悉了,泛黄的封面上印有桂林山水的风景画。那时候,我们班都用这样的本子,在里面夹一片树叶或者一张勉励自己的便签,熄灯后趴在床上照着手电或者点上蜡烛,一笔一画地写下生活中的各种琐碎之事。在那个没有个性、没有棱角的年代,这也是生活中仅有的个人空间。

我粗略地翻了一下,最后的更新是在他去世的前几天,这本日记应该记录下了他所有的心路历程。在征得他爱人的同意后,我带走了这个本子。

下飞机后,坐上了出租车回家,我在路过母校时停了下来。

看到熟悉的母校,走在空旷的操场上,瑟瑟秋风,落叶凋零,我渐渐将思绪拉回到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。

我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,拿出日记本,掸了掸上面的灰尘,将本子摊在石桌上,小心翼翼地翻开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,带我走进了冯寓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。

从读书时候的天真到在外漂泊的凄凉,从腰缠万贯的浮夸到寻觅友情的真我,感受着他的感受,悲伤着他的悲伤,文字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他,一个活生生的冯寓仿佛就坐在我对面。

▼06▼

“好久不见,文才。”

“你?”

“是我啊,冯寓。”

冯寓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,肩上挎着一个青色布包,穿着白色的衬衣,胸口的衣兜里插着他的蓝色钢笔,脚上的鞋子满是尘土,看起来应该走了很长的路,他探着头,瞪着眼睛看着我,试图努力勾起我的回忆。

他不是死了吗?怎么会在我面前?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不过并没有一丝恐惧,因为这个人我太熟悉了,像久别的朋友在街头偶遇,更像是在寝室推门见面一般自然。

“你,你去哪儿了?”

冯寓收起笑脸,转头望着远方,缓缓地说:“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,没人找得到。”说完这句,空气仿佛凝固了,冯寓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喜悦,取而代之的是寂静与深邃。

我不知道他指的远方是哪里,也没有深究,只是觉得应该聊点儿别的,于是我拿起日记本对他说:“我看了你的日记,不介意吧?”

冯寓看了看我手中的日记本,笑了一下,说:“看就看吧,我的字你也看不懂,反正读书那会儿我也偷看过你的日记。”

我想骂,却不知道骂什么,又把话憋回去了。

我翻到本子的中间一页,里面是关于抑郁症的记录,医生的本能驱使我去了解他的病情,尽最大的努力给予他帮助,虽然他可能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。

“年4月16日,医院,医生说你有抑郁症,你为什么不治疗呢?”

?冯寓皱了皱眉头,说:“当时我觉得那是心病,也就是心里有事,就没太在意。那时候生意上出了点儿问题,资金周转不开,加上行业不景气,赔了不少。吃不好睡不好,脑子总在不停地转,想方设法地想翻本儿,却找不到出路,每天都是四五点才睡觉,消沉了很多,媳妇看我日渐消瘦,萎靡不振,医院看看,看了很多医生,都说是劳累过度或者神经衰弱什么的,吃了药也没什么效果。”

?“后来呢?”

?“后来朋友让我去精神科看看,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看的。大夫说我是抑郁症,我觉得不是,也不相信,只是我工作上的事,不高兴而已,最多是失眠,或者说是心病,心病还需心药医,多休息,开心点儿就好,所以没放在心上,更加没有吃药和治疗。”

?“我想你是混淆了抑郁情绪和抑郁症,你之前由于事业上的打击,刚开始出现的的确是负面情绪,也就是你说的不高兴而已。我们每个人,每天都会有负面情绪,有的会被淡化,有的会被化解。但如果不及时疏通,日积月累,负面情绪就会由量变发生质变,积郁成疾,最终演变成抑郁症。”

?“这个问题我也是半年后才知道的,那时候我对生意不管不问,全交给媳妇打理,而我基本上是个废人,把自己关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,与世隔绝,情绪低落,脑子里满是负能量。我在自责的深渊里无法自拔,觉得事业、生活都成了一种负担。”

说这一切的时候,冯寓很坦然,仿佛这些痛苦和折磨都是别人的事,而自己只是一个路人或者看客。

“你没有医院吗?”

“去了,大夫给我开了药,好像叫多水瓶。”

“多水瓶?你说的是多塞平吧。”

“啊,对,就是多塞平,还有一些别的药,我吃了几天,给丢了。”

“丢了?丢了干吗?”

“吃了快一周都没什么效果,我觉得多半是坑钱的。”

“刚开始服用多塞平主要是镇静作用,抗抑郁的药效通常2~4周后起效。”

冯寓挠挠头后继续说道:“你知道我的性格倔强,比较自我,不想被别人说是精神病,所以对治疗一直都抵触。”

我当时跳起来一巴掌扇他脸上的心都有,想想还是忍了,不是觉得我应该理智一点儿,而是怕打不过他。

“后来呢,治疗得还顺利吗?”

“后来我听了医生的话,继续吃药,副作用来的时候挺难受的,呕吐、恶心、腹泻。”

“所以你又停药了?”

“当时没有停。”

“嗯,就是应该这样。”

“两个月后停的。”

“这不一样吗?”

我也不知道说什么,只是觉得他干出这样的事一点儿也不奇怪。

?我合上日记本,对他说道:

“通常来说,抑郁症的治疗有三个阶段:急性期、持续治疗期、维持治疗期。

简单地说,急性期就是改善症状的前三个月,目的是缓解病情;

持续治疗期是为了巩固疗效、防止复发的后六个月;

维持治疗期是后续工作,目的也是预防复发。

长期服药很正常,五年、十年,甚至终身服药的大有人在,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症状好了,不需要吃药,所以擅自停了?”

?“是的,反复发作后让我的病情变得很严重,我满脑子都是自责和内疚,认为自己已经不值得治疗了。

?“身边的人只会看到我的消沉和悲伤,他们指责我,说我没有家庭责任心,没有担当,软弱无能。也有想帮助我的,他们总是重复地安慰我,说得最多的就是‘你有家庭、有事业,应该感到快乐’‘有什么大不了的,开心点儿’,可是谁又能理解我的感受,我也想高兴,可高兴不起来。”

确实是这样的,抑郁症并非简单的不高兴而已,它是病,是由血清素、多巴胺、去甲肾上腺素等神经递质失调,引起脑部化学结构变化所致。所以不要对患者说什么“想开点儿”“开心点儿”之类的话,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开心的精神调节机制。

?“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讽刺挖苦嘲笑自己,身体疲乏无力,灵魂像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一般挣扎着。睡眠非常差,睡着后脑子里会出现去世的亲人,他们在召唤我,向我招手,仿佛为我开启新的大门,等我迈入。那会儿醒来后,会觉得其实‘死’并不可怕,也许对自己、对家人,都是一种解脱,久而久之,我脑子里就会闪现出‘死’的念头。

?“那种感觉怎么说呢,就像你拖着一块巨石艰难前行着,五公里、十公里、一百公里、一千公里,永远也停不下来,而且看不到终点。你会觉得,每一条绳子、每一把刀、每一扇窗户、每一个天台都在暗示你,结束这一切吧。

?“直到那天周六,我计划好一切,在同学会上见了你们,了了心愿,安排好后事,才走上了天台。”

听到这里,我没有责备他,我了解那种被病痛折磨后对所谓“解脱”的渴望,患者不堪病痛的折磨时,尤其是看不到希望,对治疗的希望、对生活的希望、对生命的希望,才会把死当成一种解脱。这样的念头犹如感冒了会打喷嚏一样,是由病症引发的,而不是正常情况下人们理解的自杀。

而人们对患者那些病态情绪与行为的无视和误解,都会导致病情恶化。

我们对抑郁症患者做过最残忍的事情,不是在他死后唾弃他的不负责任,而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无视他的痛苦。

▼07▼

片刻沉默后,冯寓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对我说:“我要走了。”

“去哪里?”

“不知道,走到哪儿是哪儿吧,会有一个地方让我停下来的。”

“把这个带上吧。”我拿着日记本对他说。

“算了,日记是记录过去的,我的过去已经过去了。”

我想起身送他一程,腿却不听使唤,怎么也站不起来。

冯寓看了看远方,又环视了校园,长吸一口气后笑着对我说:“我还欠你元,放心,会还的。”

他转身走了,身影被夕阳缓缓拉长,渐渐地消失在余晖里。

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在做梦,想掐自己大腿验证一下,想想还是算了,如果真的是梦,至少我现在不想醒。

再见了,鸟窝。

█关于本书

本文选自《你也是蘑菇吗》,新浪微博超人气作者

医院郝医生首部关于精神病人的脑洞故事书,再现天才与疯子的精彩碰撞,呈现精神病人真实的内心世界。愿你生命的每一段旅程,都有一朵蘑菇伴你共度风雨,那是每一个阶段不断强大的另一个自己。愿本书能带给你丝丝温暖与快乐,安抚你每一个孤独的夜晚。

磨铁图书(ID:motiebook)出品。如需转载请保留本行及以上图书相关完整信息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看白癜风的医院哪里好
广东哪些医院白癜风疗效比较好
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eddhu.com/xgyy/4826.html